第176章 家国破败民心无_诈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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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6章 家国破败民心无

  遗民泪尽胡尘里,南望王师又一年。

  陆游这首诗的前两句安维轩记不甚清,但这后两句却是信口拈来,眼下进了曾经旧都的宋州南京城,只见得城中商贾百姓大多关门闭户,或偶有于门后观望着,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喜悦之情。

  这与安维轩原本想像中赵宋遗民的南望王师又一年实在是差距太大。

  用过晚膳,有一五十余岁的驿卒送来用度,安维轩将人唤住,有意打听金境情况:“你是何处人,每月薪俸几钱?”

  听安维轩发问,那驿卒忙回道:“回使者大人的话,小的是谷熟人,一月俸钱五百文。”

  “一月五百?”听得回应,安维轩有些惊讶,“怎恁般的低?我朝养兵薪分五等每月俸钱在三百至一千,另有粮两石布匹盐酱钱不等,最低一月也在千五上下……”

  那驿卒听闻,很是羡慕。

  “应天府是我朝故都南京,我等入城,却见城中百姓并无欣喜之意。”闲谈了两句,安维轩将话说到自己想问的问题上。

  听安维轩言,那驿卒左右张望一番,才说道:“官人,虽非是我等不做表态,实是南朝教我等失望也!”

  “何意?”安维轩问道。

  那驿卒说道:“官人不知我等于金境之苦也,似我等这般年纪尽曾遇过,建炎二年六月,金人下令禁止汉服并强迫削发,若头发样式达不到金人规定的发型就会被砍头。

  当年小的在代州,当地金人官兵便在集市上检查来往行人的发型,如果头发太长且发型不符者,金人士卒就会就地斩首,有百姓穿着围裙上街,也会以被穿汉服主由斩杀,如此被害的百姓不计其数,而且金人规定上的衣服价格昂贵,寻常百姓根本无法负担,所以只能困守在家中,出门上街有性命的危险。

  建炎三年金人在我宋境沦陷地大肆捕掠我汉人青壮男丁,将这些男西驱赶一鞑靼、西夏等地交换马匹,或是贩到高丽、蒙古为奴,北地百姓苦也……”

  唤了几声苦之后,那驿卒接着说道:“故地汉民深受金人之害,闻我朝欲复故土,无不食箪浆壶纷纷响应起事,绍兴十年即金天会八年,我朝于顺昌连败金军北地百姓无不以为故土将复,却不想挟胜之师被召还师,河南土地得而复失,更未料到之后宋金议和以淮河为界,故土五京尽为金据,王师退后,当年曾食箪浆壶的百姓不知遭了金人多少报复?”

  说到这里,那驿卒不由的长叹一声,:“皇统五年,即宋绍兴十五年,因金国要求,大宋将留在淮南的淮北百姓徒回,如何能教我等心向大宋的中原百姓满意?曾有不堪忍受金人残暴者逃去淮南者,被南面遣送回来,其遭遇可想而知……”

  为什么赵宋遗民对自己这些人不理不睬,究其原因都是赵构与秦桧“作”出来的。

  就在安维轩摇头苦笑之际,那驿卒接着说道:“小的还听被从南方遣返回来的人说,南方一斤盐最贵时要卖两贯交钞,而在金境至多不过百十文一斤,且南面的税赋也比北面的重……”

  一个“作”字怎生了得。

  ……

  十月二十八日晨,使团从应天府起程,经宁陵县行一百二十里,夜宿拱州二十九日出拱州经雍丘县、空桑,行一百二十里到陈留县。

  旧都汴梁距陈留县不过四十五里,安维轩一行面色也愈发的凝重。

  陈留去往汴都的路上多陡陂水塘,路程迂回,一路道路两旁目光所及之处故石碑仆地坑坑洼洼,细加打量之下,安维轩才知道这些都是被盗挖过的坟墓。

  对于这些被盗的坟墓,安维轩从随同的随从口中得知,当年金兵两次兵围汴梁,金兵将汴梁城外的宋人墓冢都挖开来,取出棺木作为马槽,抛尸于荒野,导致瘟疫爆发,汴梁城的军民病死了一半。宋军败于金兵,汴梁破城,徽宗与靖康天子两帝北狩,也跟这场大疫病的流行有很大关系。飞涨特别是在金人北撤之后,立献出济南城的济南知府刘豫为皇帝,国号为“大齐”,刘豫为搜刮更多的钱财,打起了掘墓盗坟的主意,在河南、汴都设立名为“淘沙官”的盗墓机构,不仅汴都附近所有的坟墓挖了一遍,还将金人盗过的墓又挖了一遍,北宋诸帝的皇陵更是未能幸免,尽数被其盗掘。

  自陈留至汴都这一路上被盗的古墓,大抵都是刘豫手下淘沙官的杰作,汴都城外的坟坑都是靖康之变时金人的手笔。

  行至汴都城外东御园亭小憩,安维轩与王墨卿二人率三节随从正了正衣冠上马,向汴都城行去。

  汴都城外,安维轩望着高大的城楼,一时间感慨万千,这座开封府的东城门曾用名朝阳门,后改为新宋门,如今金人被改名为弘仁门。

  弘仁门内是为瓮城,过了瓮城进入城内再行至内城馆驿,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破败凋残景像,令人不禁难以与当年豪华喧闹景像联系到一起。

  进得东京城于驿馆休息没了金人馆伴在旁边,身为正使的王墨卿文人家国情怀发作,作出两首诗词发出一番唏嘘感叹,更还滴落出些泪水来。

  家国天下,岂是哭出来的,做皇帝的不争气,做臣子的又有什么办法?

  行了这一路所见所闻,安维轩于女真人印像,止停留在烧杀抢掠上,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对于赵构,安维轩对他的评价是置家国于不顾的苟且偷安,自然是厌恶至极至于秦桧,现在更是如死对头一般存在,此番使金回去,很难说秦桧会不会借机拿捏出由头来收拾自己。

  甚至,安维轩会审视使节队伍里的每一个人,想要看出哪个人会在明岁回宋后会给秦桧递刀子,给自己罗织出一个出使失节的罪名。

  ……

  东京、汤阴、磁州、临洺、内丘、真定、保州、涿州、燕山城,每个城池,代表一段路程,代表着离家越来越远,天气也越来越冷。

  一路行来目光所及之处,城池俱是破败凋蔽不堪,常可以看到雉鸡、野兔、狐狸出没了于残垣断壁之间,野狗于城镇里叼着死的骨头游走,在路边荒弃田地的枯昔草里有无敛收拾的白骨,入目尽是凄凉景色。

  路上汉人衣装尽是胡人左衽衣衫,连头发也是只留了前额与两鬓那么一圈,头顶与四周刮的露出青青的头皮。

  国破山河在,曾经的汉唐旧土尽归胡人,安维轩的心也越来越冷,安维轩对南宋小朝廷的态度也是越发的不齿。

  行至燕山府地界,早己是银妆素裹的世界,驿人告知就有前日燕山府己经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。

  同来的三节随从都是南方人,很是受不了这样恶劣的天气,好在临来时准备做的充分,都换上厚衣。

  在燕山府宿了一夜,出燕山府沿潞县、三河县、蓟州、玉田县、润州、迁州出了山海关,关外气候更加寒冷,道路也便崎岖了,坑坑洼洼的夯土路令车厢光的愈发剧烈,坐于车中极是不舒服,不得己安维轩选择骑马代步。

  玉田以北一线是临海的辽西走廊,西边是崇山峻岭东面是渤海,海面上吹来的湿冷海风刺骨无比,比燕山府还要寒冷,教所有人将衣袄紧紧的裹住,连唐括德宁也冻得口中直骂鬼天气。

  在河南境内时天气尚还说的过去,行至河北境天气愈发的恶劣,出了山海关甚至是难以忍受,更糟糕的是安维轩才注意这个时代是没有手套的,只好将带来棉袍的袖子剪了下来,叫裁将一头缝死,成了一副简易手套倒也御得了寒。

  看到安维轩如此,一众人也是有样学样,唐括德宁试戴了一下觉得很是暖和,也有样学样的剪了件袍子的袖管做了一副。

  出海云寺约百里至红花务。此一程皆是沿海岸而行,至红花务安维轩立时看了出来,这红花务是金人煎盐的地方,当晚驿所应承人送海鱼数十尾,也算是换了口味。

  经红花务至显州再过梁鱼务就到了沈州,也就是后世的沈阳。只是当夜安维轩明显可以感觉到金人加强了防卫,气氛也较以往凝重了许多。

  第二日一早,起程赶往显州,车队正行走间,做为馆伴正使的唐括德宁忽的变了颜色,跳下马来伏在地上以耳贴地听了片刻,起身时己是变成一脸的惊色,随即向身边亲卫命道:“去前面看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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